雪花糕

雪花小故事(上)

        夏季闷热,骄阳似火,稍微在外面站一小会儿便会汗流浃背,整个人的衣裳都能被汗浸得湿透。

  傅红雪很讨厌这样的天气,尤其是这样的天气下还要练刀。他不练一会儿就会口干舌燥,感觉自己随时会被蒸发成空气一样。但花白凤又怎会让他放松呢?

  自他懂事起,无论严寒酷暑,他都要受着花白凤的监督,一次次练习着那把几乎不让离手的黑刀。

  “傅红雪,不要偷懒,去练武去!”花白凤语气严厉,严厉又坚硬,没有一点点柔软的情感。这十几年,他从来没有拥有过那一点点柔软,不管他多么渴望。

  “是。”傅红雪提刀走出门,不敢慢了一分。怕慢下一分,就被花白凤辱骂训斥。

  向日葵都快被骄阳晒蔫了。

  一招一式,傅红雪已经信手拈来、烂熟于心,可花白凤永远也不可能满足的。她只会嫌自己这不够到位,那不够迅速,稍有不满就是鞭子棍棒的抽打。以至于现在即使没有花白凤在身边,傅红雪一想到他童年的经历,就不敢偷一点懒。

  怪谁呢?花白凤是有野心的,她曾拜师学艺,练就一身高超武功,可她一位女子,收到当代律法的压迫,想去朝廷施展才能不行,想在江湖叱咤风云不能,又不想做个侠女闯天下,只好把自己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傅红雪身上,想让他练成无人能敌的绝世武功,让傅红雪离开边城,在她向往的神京城里出人头地,把她没有实现的梦想全部实现。

  傅红雪没有问为什么,也不敢想为什么,因为想了也没用。年复一年,花白凤已经把她的想法灌到了傅红雪的骨子里,傅红雪越是思考越是痛苦,愈想反抗愈是无力,索性放弃,按照花白凤为他计划的路线走下去。

  只是今天的太阳也太大了。终于,在一阵眩晕中,傅红雪刚刚将刀握住,就倒在了这片向日葵花田中。

  这不是第一次了,但每次,都是他醒了后继续再练。

  

  可这次却有些不一样。

  他的神志渐渐恢复时,感觉自己不在阳光的烤炙之下,而在一片阴凉地中。脸旁还拂过一阵阵清凉的微风,让他舒服得一时不想醒来。

  不行,不能懈怠。傅红雪一咬牙,睁开眼睛就站起来,却看见了一个半跪在地上的公子惊了一下,收起他宽大的袖子,就睁大了眼睛仰头看着他。

  那公子面容白皙清俊,眼睛一眨一眨,突然让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。原来不练剑,心跳也可以在一瞬间跳得那样急吗?

  他被盯得不自在起来,脸与耳朵微微泛红,扭过头轻咳一声,握着刀就要离开。

  “哎哎,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,怎么我救了晕倒的你,你连一句感谢的话都不说就走了呢?”这个公子拦在了傅红雪面前,还张开了双臂拦着,风吹动着那公子的宽袖子,让他活像只即将起飞的仙鸟。

  “多谢。”没有人教傅红雪这些礼仪,只让他认真练功。只是眼前这人既然想让他感谢,那他谢一句就是了,他一向不擅言谈,不想和人多纠缠。

  “这…这就要走啊?你都不问问我是谁吗?不好奇我来自何方、去往何处,为何途径这里偶然救了你吗?”那公子却不依不饶般地跟了上来。

  傅红雪停下脚步,看着他。你到底想做什么?

  “我,我不想干什么,也没想讹你钱财。”,看懂了傅红雪的眼神,花无谢眨眼笑了笑,随后低下头,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自己的袖子,“我,我就是觉得你身体还没恢复好,这脸色和唇色还苍白着呢,还是要休息好的。”

  这里天气很热,可人都这么冷的吗?花无谢心里想着,抬头窥了傅红雪一眼,又快速低下头去。

  明明救人的是自己,怎么自己还不好意思起来了?!花无谢很郁闷,也不知道原因,但就是这样了。

  那一下低头,却让傅红雪本就不稳定了的心率,更加慌乱。

  傅红雪回味起眼前之人刚才的声音。清脆爽朗,带有不少阳刚之气,但在这令人安心的声音里,还带有一丝柔软。

  就是那种天然的,后天又被保护得完好无损的那种柔软。傅红雪心中,一直最渴望的那种柔软。从未得到,但一直向往,却比他想象中还让他舒服的柔软。

  虽然未曾试过,但傅红雪尽量也让自己的语调软下来:“今天谢谢你的帮忙,可我还要练武功,就先走了。”

  “什么武功要一刻不停地练,就不能歇歇嘛。磨刀不误砍柴工,不要把自己崩得太紧,适当的休息是为更好的前进呀!”又是这样阳光中带有柔软的声音。

  要是换了别人说这么多话,傅红雪早就厌烦了,可眼前这个人的话,他却听不倦,也不忍心不理他。他道了句从小到大听的话:“我不需要休息。”

  “牲口都需要休息,你不需要休息?”花无谢太过惊讶,一时间口不择言。

  反应过来的花无谢一下捂住嘴,再拿开手,道:“我不是说你……我是说……你不需要休息,总需要朋友吧?”

  不如我们交个朋友?花无谢的眼睛在说这句话。

  “我也不需要朋友。”傅红雪冰冷道。

  一股浓重的失落感朝花无谢涌来。一直都是别人朝他跑来,还没有他主动结交别人的经历呢!这唯一一次,还被冷拒了!

  花无谢耷下脑袋,转身想要离去。

  却被傅红雪拽住了手腕。

  花无谢震惊地回过头。

  而傅红雪,本来就绯红的脸更是红了一些。他本来也没想去拉花无谢,可不知为何自己就是这样做了。他又轻咳了几声:“你好像不大高兴。”

  “对啊,很不高兴!”花无谢转过身子,想把手挣脱回来,力气却不如傅红雪大。

  花无谢看着傅红雪:“你要练功,拽着我手腕做什么?放开呀!”

  “你为什么不高兴?”傅红雪松开了手问道。

  与你何干?花无谢心中这样赌气着,嘴上却很实诚:“你到现在竟也不告诉我你的名字,也不问我是谁?就这么不想和我有交流吗?”

  “我叫傅红雪,红色的红,大雪的雪。”,傅红雪道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  花无谢一下高兴起来,眼睛都亮了:“我叫花无谢!”

  可接下来听到的声音,却让他们两个都是一激灵。

  “傅红雪。”严肃坚硬的声音,不带一点柔软。更多的,是怒意和逼迫。

  他们都扭过头。

  “母亲。”傅红雪小声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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