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花糕

【生生的六一】巍生

现在是北京时间11:00

祝生生节日快乐!

接上一棒太太@玄 



  “你慢点!才刚出院就这样闹腾!”,沈巍把受伤的罗浮生扶上床,免不了唠叨几句,“你先在这好好躺着,别乱动。我去给你拿药敷上。”

  “是,巍巍先生!”罗浮生按着自己受伤的地方,笑嘻嘻地答应沈巍。那翘起的嘴角和明亮的眼睛,让沈巍的心上一片柔软,可他惨白的唇色,又让沈巍心中钝钝地疼了起来。

  沈巍转身去拿药。罗浮生确实听沈巍的话,乖乖地躺着不动了。

  环视家中,他与沈巍刚得到的金灿灿的奖章,与警服一并,整齐地挂在墙上,说不出的好看。不过,他与沈巍那样拼命,倒不是为了这些奖章与荣誉,而是为了,让父辈的心愿彻底实现……

  沈巍拿着药、棉球和绷带进来了,坐在罗浮生旁边,娴熟地揭开罗浮生的衣服,为他上药。沈巍的手法很好,非常准,动作又轻柔不会弄疼了他。住医院的时候,罗浮生都不叫护士来弄,而非叫沈巍来换,倒正中了沈巍的下怀。

  上完药,罗浮生小心躺下,心满意足笑着:“哎呀,终于到家了,还是家的感觉最好,还是家里的床最柔软舒服了!”

  沈巍微微笑了下:“那你以后就少受伤,就能少在满是消毒水气味的医院呆了。”

  “你也知道这次任务有多危险啊!”,罗浮生不服道,“再说了,搞得你受过的伤比我少似的,哼,真是以五十步笑百步!”

  沈巍笑意更深:“行了行了,总是说不过你。你现在想做什么,想吃点什么,喝点什么,或者听点故事?”

  “嗯……听故事吧!最喜欢听巍巍讲故事了!”从小的习惯,一直到大也未曾改变。

  “我翻本书给你念。”沈巍即刻答应,在房间的书柜里翻。

  却在翻的时候,掉出了一个小小的本子。这是什么,怎么之前一直都没发现?沈巍奇怪,弯下腰去捡那个本子。

  “呀,那是……嘶!”罗浮生一急,想要说什么,牵动了伤口,痛得倒吸了几口凉气。

  “浮生!”,沈巍拿着本子,紧张到罗浮生旁边,“你要紧吗?疼得厉害吗?要不要我……”

  罗浮生那一瞬的痛过去,便无事了:“没事的!不疼了不疼了,你别急。”

  “让你不要有大动作,你还……怎么这样不叫人省心。”沈巍刚才担心极了,这急就稍转成了愠怒,又想到罗浮生自己也不想这样,遂即刻消了怒意,又转软了语气。

  “嘻嘻嘻。”罗浮生笑了几声,眼睛又偷偷瞟向那个小本子。

  沈巍注意到了,举起本子:“这是什么,你知道?”

  “我的日记,我怎么不知道?”罗浮生最快。然而刚说完他就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住,脸都彤彤地红起来,跟天边的火烧云一般。

  这下子,沈巍大约是不会放过这个本子了,是彻彻底底惦记上了,就算现在答应了他不看,在他不注意的时候,沈巍也会想方设法偷偷看的!

  沈巍见状,嘴角一弯,扶了下眼镜:“这少时谁没些心思要记啊,如今回看,就像是朝花夕拾,走走这从前的路,感觉多好啊。”

  “去你的朝花夕拾,我又没有七老八十!”罗浮生瞪了沈巍一眼。逃不过了,真的逃不过了……

  

  沈巍翻开本子的第一页,上面是已经淡了的铅笔字迹,模模糊糊的,歪歪扭扭的,还掺杂着大量的拼音。

  沈巍一下没憋住,“噗嗤”一声笑出声来。

  “笑!再笑!”罗浮生又瞪大了眼睛,做出一副凶巴巴的表情,用自己没受伤的胳膊指着沈巍,觉得自己可有威严了。

  然而沈巍看见罗浮生这个睁大眼睛、微微嘟嘴的奶凶模样,萌得一塌糊涂,刚才好不容易控制住的笑意,又如山体滑坡般绷不住了……坐在床边的沈巍,笑得前倾下去,不能自已。

  罗浮生泄气般地往后靠了靠:“哼!”

  “好了,不笑了。”沈巍很照顾罗浮生的情绪,便清了清嗓子,仔细去看本子上的内容。

  “好看吗?”,罗浮生斜眼看着沈巍,“好看的话,也读给我听听,让我也回忆回忆。”

  回忆是满怀着情感的东西,若与自己爱的人一同回忆,那感觉也是很不错的。

  沈巍把上面的语句改得通顺了,说道:“六月一日,爹爹带了两个不认识的人来,一个和爹爹差不多大,一个和我差不多大。爹爹让我叫父亲,叫哥哥,我不想叫。后来哥哥哄我,我又叫了。”

  罗浮生与沈巍的记忆,被拉到了他们七岁的那个六一。

  那时罗浮生的父亲,摸了摸他的柔软浓密的棕色头发,蹲下来,与他平视,温柔地对他说:“生生,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。叫父亲,叫哥哥。”

  那时的罗浮生极其抗拒,是打自心底的抗拒,如同吸铁石的同极碰上了同极,只想离这两个陌生人远远的。于是跺脚大叫:“我不叫父亲!不叫哥哥!”

  罗勤耕多少有些尴尬,但也没说什么,只对迟瑞和沈巍抱有歉意地微笑:“小孩子不懂事,见怪了。”

  “没关系的。”,迟瑞平时严厉,此刻看罗浮生的眼神却满是心疼怜爱,“这还在长得真俊,是随了你的。”

  而沈巍却跑到罗浮生面前。

  “为什么不叫我哥哥?”沈巍沉声问。

  “就不叫哥哥!”罗浮生那时候气红了眼,只觉得他们是来和自己抢爹爹的,气得推开沈巍就往外跑。

  那天沈巍好不容易拦住罗浮生,哄了他好长一段时间,罗浮生才明白他们不是来抢爹爹的,然后才与迟瑞、沈巍他们达成和解。

  不过他依然不叫沈巍“哥哥”,而是直接叫“巍巍”。

  那天刚好六一,罗勤耕和迟瑞就为他们办了一个家庭party,请他们吃了肯德基、可乐和冰激凌,带他们看了电影,还给了他们许多礼物。

  在罗浮生印象里,那是他从未有过的快乐儿童节,他也就从心里接受了他们,彻底融入了这个新组成的家庭。

  后来,罗浮生渐渐发现,这个新组成的家很好。

  虽然父亲和爹爹一直很忙,但只要回家就会很温馨。父亲会经常在爹爹耳畔偷偷留下轻柔的吻,爹爹会给他们煮粥做饭,家里都弥漫着慢慢幸福的味道。

  巍巍很疼爱他,会给他买许多可口的小零食,会和他一起看哆啦A梦动画片,会与他一起玩汽车做模型,会拿着玩具刀枪配合他演警察和坏蛋的故事,还会在每天晚上给他讲各种各样的故事。

  罗浮生越发觉得,这个家好幸福,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。

  

  直到他们十二岁时候的儿童节。

  沈巍翻到了那一页:“爹爹不会有事的,父亲不会有事的,他们绝对绝对不会有事的!上天保佑 求他们没事!”

  沈巍看到这里,喉咙像被堵住了,鼻子也酸起来,发不出声音,反而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睛里淌出,一滴,两滴,衣领渐渐被浸湿,晕成更深的颜色。

  罗浮生也是如此。

  “明天是儿童节, 所以不上课啦,在公园举办一个游园活动。爸爸们,你能不能陪我们去呀?”那年的五月三十一日,罗浮生站拉了拉罗勤耕的衣角。

  “这……”,罗勤耕有些为难。身为一名警察,别说六一儿童节,就是法定节假日,就是举国欢庆的春节,也没有他休息的时候。

  更何况,现在有一个非常重大紧急的缉毒任务。一方巨大势力的贩毒基点,被警长挖掘出来,要他和罗勤耕,带领一众人去踹翻这窝点。

  于是罗勤耕耐心解释道:“可是我们明天要工作,所以陪不了你们了,你们两个做伴一起去,好吗?能不能让爸爸放心?”

  “能的!”,罗浮生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自己挺起的胸膛,“放心吧爸爸,我已经是小男子汉了!”

  “小男子汉。”,罗勤耕笑着用手与罗浮生击了个掌,“我们浮生最乖了。”

  罗勤耕欣慰地把罗浮生抱在怀里,罗浮生开心地蹭了蹭罗勤耕的脸。

  迟瑞也拍了拍沈巍的肩,沈巍用坚定的眼神告诉迟瑞自己可以照顾好浮生。

  虽然六月天热,但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是过滤了一些炎热,纳来了几抹凉意。公园里活动繁多,跳绳的,投壶的,猜谜的,打沙包的,障碍跑的,应有尽有。树下还有小摊卖零食冰饮,可真是顺了小朋友们的意。

  而罗浮生看着熙熙攘攘的人,几乎都是大人带着孩子来玩的,心里不禁还是有了点羡慕,也与沈巍生出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。

  沈巍注意到罗浮生的情绪,想转移他的注意力:“浮生想先做什么?先去吃点零食,还是玩游戏?”

  “走,我们去挣礼物去!”罗浮生拉住沈巍的手,去玩游戏挣礼物。

  打枪射气球,扔圈套礼物,猜谜送奖品,走立体迷宫……罗浮生与沈巍几乎把能玩的全玩了,什么玩具枪车模型也全部送给罗浮生:“生生,这是我给你的六一礼物,你喜欢吗?”

  “喜欢呀!”,罗浮生激动地翻了一个侧空翻,然后亲昵地揽住沈巍的胳膊,“巍巍最好了!我回去给爹爹和父亲讲,这些都是巍巍赢的!”

  沈巍看着罗浮生的笑靥,也忍不住笑起来。只是那时他们还不知道,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。

  那天回到家去,他们等了很久也没等到迟瑞和罗勤耕,直到月亮爬上树梢,蛐蛐开始在寂静中鸣叫。

  罗浮生的印象很深。那天,他们在家等了很久很久,从橘黄夕阳散落,到夜色比墨还要深,还要浓。他打开过窗户,露水很重。家里没有父亲爹爹,没有饭菜的香气和温柔的招呼声,只有空荡荡的屋子,无声的家具。

  那一天,格外安静的家却让罗浮生和沈巍有了不好的预感。为了打破这种氛围,沈巍假装轻松笑道:“今天是儿童节,他们不但不陪我们,还不早早在家等着给我们准备礼物,真是不称职的双亲。等他们回来了,可要好好敲他们一笔,让他们买更多的礼物补偿我们!”

  罗浮生却连声音都有些颤了:“不用,我就想他们快点回来就好。我们都等了这么久了,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不安过。”

  “巍巍在这呢,你还不安啊,放心,不会有事的。父亲和爹爹也不是第一天这样晚归了。”那害怕的情绪也一直如蛇般缠搅着沈巍,让他难以安宁,可他还是这样笑着说,安慰着罗浮生,也安慰着自己。

  罗浮生也不知信没信,就点了点头,拉住沈巍的衣角,坐在沙发的客厅上一言不发,也不知在想着什么。

  沈巍见状,一看也不早了,便向罗浮生笑:“浮生乖,该睡了,明天可不是休息日,不早早休息,精力会跟不上的。”

  “可是我睡不着。”,一向都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,此刻的表情只剩下惊慌,“我等父亲和爹爹回来,可以吗?”

  他此刻好想,好想爹爹又怜又爱得摸自己的头夸奖自己,好想迟瑞带着一大包吃的给他吃。

  “浮生,你先睡,巍巍等着就好。”沈巍哄道。

  “好。”罗浮生到底应了,站起来回了房间,却没有睡。他一面留意着外面的动静,一面拿起本子和笔写起了日记。

  然而,还没写几句,就听到了敲门声。当当当,当当当,很客气的三下,又三下,带着沉重。

  而那时的罗浮生才顾不得这么多呢,打开房间门,迫不及待地,飞奔着就跑过去开门。可打开门,却不是他所期待的,父亲爹爹的身影。

  所以罗浮生没有扑过去,而是后退了一步,定定地看着面带悲痛的人。

  之后的事情,罗浮生已经记不清了。

  或许是因为大脑的保护机制。

  太过悲伤的事情,悲伤到让罗浮生屡次昏厥的事情,大脑也就不愿意记得了。

  然而罗浮生还是记得,父亲与爹爹,浑身是枪口鲜血淋漓的样子;沈巍仿佛很冷静,一点点给父亲爹爹处理身体、换衣服、安排事宜的样子;他们最后最后,安静地,干净地,躺在棺木里永远离开他们的样子。

  沈巍还去拿过表彰父亲爹爹的奖章,市长许瑞安颁发的,说他们除掉了他们市最大两头的贩毒祸患。

  他与沈巍,就仿佛在那一天后,迅速成长。

  

  悲痛的记忆,让沈巍无法将日记读出声了。

  “巍巍你过来。”罗浮生招招手,还扭了两下身子,想要靠在沈巍肩上。

  沈巍看懂了罗浮生的示意,便拿着本子坐到床边,任由罗浮生的头靠在他肩膀上。瞬间,心中像得了不小的安慰,好受了许多。

  “巍巍,我们就翻着看吧,别读了。当心嗓子累着。”罗浮生蹭了蹭沈巍的肩膀。

  “嗯。”沈巍答应,翻到下一页。又是一页一页读下去。

  接下来,就是他们一同学习,考到警校,分到缉毒类的事情。

  大量的学习,繁重的任务,高强度的训练,残酷激烈的选拔。他们流汗,流血,偶尔也会流泪,他们作息规律,而明天都有不少事情,充斥着他们的生活。

  可他们都没有退缩过。

  一是因为两个人彼此的扶持、鼓励,互相坚定着信念,再大的挫折痛苦,有另一个人在,一切就都能治愈。

  二是因为,他们想继承他们父亲爹爹的愿望。

  愿那些危害社会的、动辄就家破人亡的行为,越来越少。

  而令人奇怪的是,他们得知,许瑞安市长那年,明明说出了两个最大的毒贩基地,所以父亲和爹爹才破釜沉舟、不顾一切地要除了那两大窝点,即使自己也同归于尽。

  那么按理说,窝点被踢掉,市里至少该比原来清净了。

  可后来,却是愈发猖狂,甚至有了肆无忌惮的迹象。经研究,是因为那两大窝点原是那最大窝点的对手,如今那两大窝点没了,大窝点更是将市场垄断了。

  是多大的窝点?有多大的势力?却连发现都发现不了?

  直到一次偶然的事件,罗浮生发现,许瑞安的儿子许星程,竟然涉及走私毒品。然而走私得十分顺畅,甚至证据都难抓。

  那一天,他气得七窍生烟,也慌得无以复加。

  也就是说,其实许瑞安才是他们市最大的毒瘤!父亲和爹爹拼死拼活,竟是为了最大的恶人做了嫁衣裳,消除了他的敌手?!

  然而沈巍和罗浮生不敢轻举妄动,暗中寻找证据,寻求团体帮助,经过几年的努力,才在最后这个关口将许瑞安、许星程绳之以法。

  一切都很完美,除了罗浮生因此次任务受了重伤之外。

  

  沈巍合上日记本。

  “总算,父亲爹爹的愿望都实现了不是。”罗浮生笑着。

  一想到这里,罗浮生就觉得,他受的所有苦和伤,都无比值得。

  沈巍揉了揉罗浮生的头发。

  “你怎么也揉我头发。”罗浮生慢慢抬手,揉了回去。沈巍头发一乱,可是不一样了,惹得罗浮生直笑。

  “今天也是六一。”沈巍道。

  “嗯。”罗浮生低头。他们过过太多,发生大事的六一了。

  “能让孩子们过好六一,让每个人能过好每一天,就是我们的职责了。”沈巍感慨道。

  “是啊。”,罗浮生扑进沈巍怀里,感受着心安,“这很值得。”


下一棒太太是@倾执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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